(๑´•v•`)و

11&2

去年年底写的穆拉∪・ω・∪

话说至今我还在等 天才与天才 的更新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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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脚踝骨折的那年冬天,每个人都祝愿他早日康复,很多卡片被寄来,花卉也送来不少。但托马斯是唯一一个真正吸引他想要回去生活的人。其他的人,托马斯在他的祝福卡片上写,总使我想起你。除此外他还寄来了很多写满笑话和谜语的明信片,有一张上面画了一只正在冬眠的松鼠,旁边写着他的名字。


托马斯-穆勒比他小几岁,是一个开朗、瘦削、毛发打着小卷的家伙。


他还在读书,拿一个硕士学位需要他付出很多时间来学习。他每天都在实验室与公寓之间来回奔波,每周一次的报告他都想做得最好。他对自己要求很严格,常常学习到很晚。


他几乎要忙坏了,压根挤不出多余的时间,仿佛随时都有可能被最后一根稻草压垮。可他自己从不这么认为,他总有着用不完的精力。


他们是在一个生日宴会上认识的,那时菲利普正在仔细研究书柜的构造,下一秒就被啤酒从头浇到了底。他好脾气地回过头,发现那个头发打卷的年轻人正拿着空酒瓶拼命朝他咧嘴笑。


“你住在十一层对吗?”他说话的语气很自豪,好像为自己知道这一事实而暗自得意。


菲利普警惕地看着他。


“你可能从没注意到我,但我认识你。他们说你在那所中学教书,那是我的母校。”他自顾自地说着,“我住在二层,你瞧,十一减二等于九,加起来等于十三,刚好是我的生日——我是九月十三号出生的。你的生日是哪天?”


“十一月十一号。”


“那可太巧了,是十一乘上二。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这是他们之间的第一次对话(实在古怪透了,以致很久之后托马斯坦白说那是他想了好几个星期才决定下来的开场白时菲利普仍然抱有怀疑)。撇开计算不谈,有一点托马斯完全说错了。


他认识他。


托马斯不是引人注意的那类人,但菲利普很早就注意到他,这个瘦削的年轻人不管在哪儿总是带着笑容。他和我不是一类人,他从第一眼看见他起就这么想,我们永远也走不到一块去。




可事实证明他的想法并不完全正确——自从他把电话留给托马斯后,他们的联系多了起来。


“你梦见彩虹吗,菲利普?”有天晚上他接到来自托马斯的电话。


“不,我没有。”


“我梦见过,彩虹,挂在很远的地方。还有蓝色的鸟,它们在空中盘旋。”


“听起来不错。”


“是的,很不错,我常常梦到这些。有时我也会梦到高大精壮的马匹,它们非常强壮,我真希望能拥有一匹自己的马。”


“托马斯,你的梦很棒,可你难道不认为你已经过了该做这类梦的年龄吗?”那天他很疲惫,没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噢……你说的不错,很多人也这么对我说过,但我克制不住。我闭上眼,就好像能长出翅膀,在很高的地方翱翔。”


“那么你为什么不试着睁开眼呢?”


“……唔,的确是这样……”他停顿了一会,“不过能和你说这些我很高兴,下次我还能打给你吗?”


“……是的,你可以。”他在自己的内疚面前让步了,他不该对一个年轻人太过苛刻。


“谢谢你,菲利普。你真是个善良的人,祝你有个美好的一天!”


他把电话挂断了。


后来他了解到托马斯从高中起就想做一位画家,他总是都梦到色彩斑斓的东西,那是想象力丰富的一大特征。


有人告诉他他的画应当拿去卖,也许能换个好价钱。他听后笑了一会,却把画和颜料一并关进了地下室。


他还是走了学术的路,因为他有着很高的学习天赋。




托马斯有空会来拜访他,最初是带来一些画作让他过目。托马斯很少画人像,他笔下的风景大多来自想象,他使用的颜料和他的梦一样鲜艳。菲利普很喜欢他的画,他不是美术专业的,只是单纯认为它们好看。他最喜欢的一幅是关于大海的帆布油画,托马斯署上名字,把它送给了他,他后来把它装裱起来,挂在卧室的墙上。


“你很像我的一位老师,他退休很久了。他很喜欢我,因为我和他有一样的姓氏。”有次托马斯这么告诉他,他知道托马斯一向以自己的姓氏为荣,“他很支持我创作,也在学业上鼓励我,他是唯一一个没有告诉我‘该去做什么’而是‘该怎么做’的人。”


菲利普想到自己,他也常常鼓励自己的学生,可他不确定自己是否告诉过学生“该怎么做”。


“不过我想他已经不记得我了。”托马斯笑着对他说。


菲利普咬咬嘴唇,老师的确没法记住他教过的每一位学生。等他回过神来,忽然发现托马斯正紧盯着自己一动不动。


“怎么?”


“我在观察你的眼睛,菲利,你的眼睛很好看。”


托马斯来的次数多了,两个人就熟络起来。等到托马斯在实验室的活比计划提前完成了一些,他开始在他家作画。他从没放弃绘画。菲利普把客厅留给他,这样他就可以通过落地窗观察远处的景色。


他很少在他创作时打扰他,但有次他来客厅取东西,远远地瞥了一眼托马斯的油画。


“那是什么,托马斯?星空吗?”他问。


“不,”托马斯一边摇晃着画笔,一边回过头来对他微笑,眼里闪烁着奇异的色彩,“这是你的眼睛。”




托马斯从去年开始正式追求他,菲利普想他只是同理心在作怪——他们都是一个人住。尽管就住在同一栋楼,但托马斯每周三都会往他的信箱里投一张明信片,上面是他自己编的笑话。有些笑话其实不怎么好笑,但菲利普还是舍不得扔掉,因为他总能在落款处找到一个笑脸和一句祝你有个美好的一周。


他印象最深的一个是关于葡萄干与圣诞蛋糕的,托马斯偏爱将一切东西拟人化,或者他只是想让菲利普开心罢了。很久以后菲利普才能意识到,托马斯一直在想尽办法让他开心,而他总是做到了。


除了笑话,他还在明信片的左下角出一道谜语,大多与谐音有关,答案公布在下一周寄来的明信片里,这使菲利普对每个周中都充满了期待。多数情况下菲利普总能猜对,他年轻时就靠这类东西打发时间。有次他想了很久也没整理出一丝一毫的头绪,于是特地从十一层跑到二层去敲托马斯的门。托马斯把门打开,发现菲利普身上还穿着灰色的睡袍,于是打趣说我本以为咱们的进展会慢一些?可菲利普只在乎谜底,想提前从托马斯那得到答案。“你必须得自己去找,不然它就失去意义了,”托马斯笑着告诉他,“况且一星期也不会有多难熬。”


他最后还是老老实实等了一星期,并惊讶地发现答案其实是那么简单。


刚开始的时候,他曾委婉地规劝托马斯放弃,但托马斯从来没有听取过他的告诫,他是个脾气很倔的家伙。


“有很多年轻的女孩在等你。”他说。


“噢,可是,”托马斯看上去很委屈,“我在等你。”


而他总能牢牢地牵住菲利普的心。




那年圣诞,他收到一张来自托马斯的贺卡,除去祝福外,上面还写着一行话:


-你是唯一真正理解我的人。


菲利普把贺卡小心地收进床头柜的抽屉里,和所有收到的明信片放在一起。不,他在心底小声地回答,我不是。




等他脚踝的伤好了,母亲打来了好几个电话,叮嘱他对待任何一个阶梯都要小心翼翼,仿佛他浑身上下都是玻璃,又一次变回了六岁的自己。


托马斯还是很忙,尽管明信片从来没有少寄来过,但他最近很少遇见他。毕竟我们之间隔着九层呢,很远了。他想。


恢复到可以正常走路后,他就立即回去工作了。他的学生送来了很多花,有一个孩子给他写了一封十来面的信——他以为菲利普不会再回来了。菲利普很感动,把信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甚至给他写了一封三面纸的回信,上面有不少规劝他好好学习的名人名言。他思想很老旧。


生活对他而言很快回归了正轨,忙碌且充实。他本以为今年不会有其他的变数了,直到听说巴斯蒂要离开的消息。


巴斯蒂是他的好朋友,一个热心的人,总是一副和和气气的模样。他们认识很久,从高中起就是同学。起初他对巴斯蒂的印象并不好,他知道巴斯蒂喜欢在背后喊他“松鼠”,并且鼓起腮帮子,好像里面藏满了松果。


巴斯蒂有一个恋人,是个波兰人,眼睛像宝石一样蓝,笑起来的时候很好看。“能点亮整个世界”,巴斯蒂是这么评价的。尽管巴斯蒂时不时在菲利普面前叨唠说他们就快走到尽头了,但菲利普知道他们不会,因为每次说这句话,巴斯蒂的眼睛都会背叛他。


除了好几年前他们热恋的那会,他们不住在一块,相反,他们很少见面,尽管每隔几天都会通次电话。


关于他们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起开始互相给对方写爱情卡片的,菲利普没有一个明确的时间概念,但他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巴斯蒂不可能一星期内收到那么多封家书。所以当巴斯蒂向他坦白这一切的时候,他一点也不惊讶。身为挚友,他想为他俩做些什么,但没有一样东西是他能搞定的,在那个年纪,他对爱情同样是一知半解。他只能在巴斯蒂来访时为他冰镇几罐啤酒,这样他们就能坐在客厅里一起喝,希望这能让巴斯蒂振作一些。


现在他们仍保留着互相寄节日祝福卡片的习惯,就像他们刚在一起时一样。


巴斯蒂很少谈他自己的事,有一次他情绪低落,喝了过多的酒,才向菲利普倒苦水。他不能理解他们之间为什么非得隔着如此遥远的距离,如果卢卡斯感到寒冷怎么办?他没法隔着屏幕去拥抱他。“他去了任何一个他想去的地方,”他说,手里拿着酒瓶,“而我呢?只是待在慕尼黑。这么多年来他只需要记住一个地址就够了。”菲利普安静地在一旁听着,他很想理解巴斯蒂,也知道他们要维持这段感情非常困难,可他做不到,这些问题都太实际了,他什么忙也帮不上。唯一使他感到宽慰的是他知道他们尽管爱得辛苦,却仍然紧紧相拥不分离。


现在卢卡斯必须得记住另一个地址了,可那又有什么关系?他们分分合合在一起已经十多年了,他们会一直走下去,并且永远不会走到尽头。至少他是这么期望的,巴斯蒂也是。


巴斯蒂的离开是出于工作原因,他没有去找卢卡斯,“我已经过了那个年龄啦”,这是他青春的尾巴,他已经得到他想要的东西了,现在他只想去看看这个世界。


他离开的那天,菲利普去机场送他,尽管巴斯蒂一再告诉他不必如此,他还是坚持要去。航班很早,但他们都很清醒。巴斯蒂自始自终都挂着平常的微笑,但菲利普笑不出来,他像个小老头一样抱紧手臂,面色严肃地站在一旁。直到分别前,巴斯蒂都在尝试让菲利普变得高兴起来,他一直在讲过去的事,试图以此唤起菲利普的回忆。但菲利普不想回忆,慕尼黑对于巴斯蒂来说或许很快就是回忆了,但对他来说,是过去,是现在,同样也是未来。那些发生过的事对他而言就像昨天,而一个人对现实是无法产生怀念之情的。


最后,当他们紧紧拥抱在一起时,菲利普忽然意识到他们已经认识十七年了。十七年,怎么会这么漫长呢?而这一切好像只是一个转身那么短暂。


回去的路上,他想起了很多事,很多个名字在他脑子里混作一团。他曾经也有机会离开的,但他回来了,他无法想象自己一生都漂泊在外会是什么模样。他总是很容易想家。


他在公园的长椅里坐了一会,那时是初夏,风吹过来,叶子沙沙作响。虽然想起很多事,可他一件也记不完整,只有一些断断续续的片段在脑海里播放。人们把慕尼黑建设得繁华又气派,他想,可每个人想要的只是一间足够容纳自己房间。



几天后,他给托马斯打了个电话,他问他有没有想过离开这里。


“慕尼黑?巴伐利亚?——不,我从没想过。我喜欢这,哪也比不上这好。”


“可世界是很大的。”


“有句话叫‘不管你在哪,只要你爱它,那儿就是你的世界’。”


“有个人曾经也这么说过。”


“是吗?那他一定会回来的。不管他去了哪,他只有一个家。”



一个月后他收到了巴斯蒂从曼切斯特寄来的明信片,还有一些零食。他把我当成卢卡斯了,他想。明信片的背面是曼切斯特的风景,他的生活很快就安排得井井有条,巴斯蒂不论在哪儿都能把他自己管理得很好。他是个相当热爱生活的人。


这天晚上菲利普做了一个梦,巴斯蒂拖着沉甸甸的行李箱敲开他的门,身后跟着卢卡斯。他们三个人又聚在一起了,可他的冰箱里已经没有啤酒了,他只好用冰汽水招待他们。他们坐在一起,什么也不做,只是闲聊,聊到很多故人的名字,聊到很多他们之间的故事。他们很久没有这样开心地笑过了,好像连空气都是快活的。


他醒来的时候浑身冰凉,并意识到自己睡在了客厅的沙发上,身体深深陷进沙发里,很久以后才回过神来。 他跑去检查冰箱,发现里面还有好几罐啤酒。


他现在只能和托马斯一起分享它们了。托马斯,托马斯。他在心底念叨了好几遍这个名字。托马斯,那个梦到彩虹和蓝鸟的托马斯。




菲利普很喜欢托马斯,从还不知道他名字之前就喜欢他。他喜欢所有笑起来毫无顾虑的人。现在他们之间已经建立起了某种信任,可他还是不确定自己是否爱他。他已经不再年轻了,爱对他而言是一个很模糊的印象。他不想在没弄明白之前就给托马斯答复,于是他用年龄作借口搪塞。


“托马斯,我今年已经三十二岁了。”


“我二十六。但那又怎样,我只管把自己当作十九岁就是了。有句话叫‘你不会因为年长而衰老,而是因为偏要留住青春而衰老’,菲利普,年龄不过是几个数字,我爱的是你的灵魂。”


他又把爱这个字眼挂在嘴边了。我的灵魂,他看不见它,摸不到它,也不了解它。他竟然说爱它,这可太奇怪了。


“我的灵魂分文不值呢。”


“那么你开个好价钱,”托马斯不服气地说,“我会立即把它买下的。”


这一刻他想起来了,爱情不是诗歌里那些辞藻华丽的句子,也不是歌词里撕心裂肺的疼痛,而是煎熬,是沉默不语,是比九层楼更遥远的距离。


托马斯很年轻,他也许不会离开慕尼黑,他在心里说,但他终究会离开我的。就像每一个出现在我生命里的人。




他听托马斯说,他本可以选高处的楼层,比如九层,但后来他变卦了,因为他想养条狗。


他的狗很傻,见到谁都摇尾巴,不论托马斯把什么扔出去它都会跑去把它衔回来。甚至有时托马斯只是假装做出一个抛东西的动作,它也乐意气喘吁吁地白忙活一阵。


它靠老戏码很快赢得了菲利普的欢心:走去他身边,趴在地上,轻轻地用舌头舔他手心。


“她今年两岁了,”每次向别人介绍他的狗时,他总是很有耐心,“要是幸运的话,我还能陪她一起度过十来年。”


他管它叫“小姑娘”。“等她长大了,”他说,“我会称呼她为女士的。”不管多忙他都会抽出时间陪它去公园散散步。它尤其喜欢公园的秋千,菲利普曾不止一次地看见托马斯抱着它,把秋千荡得很高,而后又跌坐进草丛里,嬉笑打闹成一团。这时菲利普会想起托马斯那些彩色的梦。


它很安静,很少叫唤,也很安分,喜欢小而狭窄的空间,晚上只把自己安置在他的书桌旁睡觉。尽管清理狗毛对他而言一向是件麻烦事,但他从来没对它抱怨过。


“有时她就是安静得过分了,”他和菲利普谈起它,“而且有些傻,她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傻姑娘。上次她把自己的腿弄伤了,我过了很久才发现。因为她一见到我就把伤口藏起来,扑在我身上,一个劲地舔我的脸,让我笑个不停。她总使我高兴,我还以为她和我一样高兴呢!”


菲利普点点头,心里却补上一句,“你这个傻小子。”




尽管第一次菲利普表现出冷淡的态度,但托马斯还是时不时向他提起自己的梦。他也希望自己能够变得更现实一些,可他还是梦到一些不切实际的东西,他没有可以分享的人,只有菲利普愿意倾听。


菲利普拆除石膏的那天,托马斯(他好不容易安排的周末)去医院接他,一直送他到家门口。菲利普邀请他去他家,托马斯犹豫了一会,最后同意了。菲利普把冰镇的啤酒递给他。


“嘿,菲利普,我和你说过那个关于大海的梦吗?”他坐下来,小心翼翼地问。


“你从没提起过。”菲利普抬起眼睛看向他。


托马斯手里摇晃着酒瓶,脸上是第一次搭话时那种暗自得意的神情:“我梦见自己走在一条很长的道路上,怎么都望不见尽头。我就这么一个人走着,走了很久很久,久到都快忘记时间了。”


他笑了起来,直视着菲利普的眼睛:“我想,这可怎么办呢,我花上一辈子也走不完的。就在这个时候,我忽然听见有人在身后大声呼喊我的名字,‘托马斯——’那个声音这样喊。我一开始以为自己听错了,因为至始至终只有我一个人,直到它又喊了一遍,我才停下来——”


他停顿了一会,这次菲利普没有提议他睁开眼睛。


“我停下来,回过头去,你猜发生了什么?”


菲利普安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他发现托马斯的眼睛是两种不同的颜色。


“我什么人影也没看到,但我看到了一片海。白色的海浪跃得很高,翻涌着、滚动着,然后消失了。但很快会有新的海浪翻滚起来,很高很高,又重新落回到海里……我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海哩!”



Fin.





猪总……(´;︵;`)

我简直梦回去年七月,史崴泥走的第一天,想他,史崴泥走的第二天,想他想他,史崴泥走的第三天,想他想他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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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07-31